六月船歌

他需要的一切一切,如今终于有了名字。

故人来

     有人站在沈炼的狱门前。

     恍惚中,沈炼听见一个声音告诉他,他免于一死,只不过被降为总旗,今日就要上任了。

     沈炼什么都说不出来,他还在想裴纶,那个笑眯眯的圆脸男人,想那断桥一役后,裴纶是否活了下来。他那时在一片血海里看见裴纶躺在尸体堆中,嘴里还叼着烟斗。陈炼断定他未死,便放下心来继续拼杀。他要杀出这修罗战场,带着裴纶去南方,远离是非。他明白裴纶和他只是手上沾血的棋子,命从来都不是自己的。他得给自己找个出路,沈炼再不愿任人摆布了。

     门外的人提醒他叩谢圣恩。他无计可施,有人已在暗处为他写完了他的宿命。他还想活,他得把双手再一次浸入鲜血和哀嚎里,他想再一次看看那个南镇抚司的小百户,就算那个人已经不在了。

     于是他麻木地跪下来,接过闪着冷光,沾着血腥气的飞鱼服。

     日子很长,沈炼像往日一样查案,休假,一个人生活,喂那黑猫。北镇抚司换了一批新的锦衣卫,陆文昭也死了,他熟悉的人都不在了。下雨的时候,沈炼总会想起竹林里雨幕下北斋的目光,和裴纶血色全无的面容。他背后的伤隐隐作痛,提醒他他只是一介蝼蚁,改变不了这世道。他放下刀,彻夜无眠。

     这实在是太过漫长了,普通的一分一秒似乎都被拉长成一个世纪。沈炼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能过多久,他生活中过去的每一时刻都成为他的煎熬,他的负担。

     直到有一天。

     他推开家门,穿着青色衣衫的圆脸男人站在院子里,手里抱着一盒点心,黑猫在他脚边撒娇般地蹭他。沈炼突然发现一切似乎都不再那么痛苦。裴纶笑起来,眼睛眯成一条缝。脱了官服的裴纶笑起来格外可爱。他这样想着。裴纶开口说话:“沈大人,裴某不请自来,还请大人不要见怪。”沈炼笑了,他不怎么笑的,他压低声音,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说:“欢迎回来。”

     月亮升起来,噩梦不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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